第26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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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新觉罗·载振满意的点点头:“杨敬亭此人,颇有才干,怪不得能成为袁总督手下得力爱将!” 袁大头得意:“哈哈,敬亭爱耍小聪明,但总的来说还是能识大体。这些事由他办,我放心!” …… 翌日,赵传薪如约来到北洋大学。 北洋大学全部是西式建筑,门口上写着遒劲有力的“北洋大学堂”五个字。 教学建筑,大体分为两层,面积可观,在此时已经算得上出类拔萃的校区了。 赵传薪走进大学,抓住一个学生:“同学,校长室怎么走?” 那学生见他衣冠楚楚,还戴着一副眼镜,看上去不像是坏人,就指了指说:“在那里。” “多谢。” 等他一路打听来到校长室,敲敲门。 “进来。” 从来没有过教书育人经历的赵传薪,这次很郑重,穿的粗花呢大衣,里面西装马甲怀表具备,脚下蹬着一双亮闪闪的皮鞋。 可他的郑重也是有限的,至少敞开的衬衫衣领,和脖子上隐隐露出的各种配饰,就破坏了整体的庄重感。 他推开门,走了进去。 屋里坐着个小老头,干巴巴的,八字眉,眉梢往下垂着。同样西装革履,还戴着一顶礼帽。 旁边倒是有个熟人——英华! 见了赵传薪,英华赶忙起身,微笑说:“赵先生来了!” 梁敦彦也跟着起身,略微打量一番。 见赵传薪高大英俊,果然如同传言中那般没有剃发,黑发极为浓密,向后整齐梳理着。络腮胡,同样浓密,修剪整整齐齐,因为脸上棱角明朗,所以一点都不显得猥琐,反而有种阳刚之气。 “赵先生,你好,鄙人梁敦彦。” “梁校长你好,在下赵传薪。” “赵先生仪表堂堂,果然闻名不如见面,见面更甚闻名。” 反正求人掏腰包,免费的好话可劲说就是了。 作为清廷第一批留美儿童,全面接受西方思想教育的梁敦彦,并不摆清廷官员才有的架子。 赵传薪眨眨眼:“梁校长,还是不要对赵某抱太高的期望才是。” “这……”梁敦彦被这句话搞蒙了:“赵先生何出此言?” 别人被夸了,会说上一句“谬赞”或者“不敢当”,他头一次见这种反应的。 “哎,世人多赞我忠肝义胆,古道热肠,仗义疏财。 可实际上呢? 他们夸的对极了! 梁校长若是对赵某期望过高,赵某是会骄傲的。” “啊这……” 梁敦彦顿时破防。 这时候,早就对赵传薪有所了解的英华上前大笑着说:“赵先生一如既往的风趣。一别数月,别来无恙?冒昧问一句,刘佳慧小姐现今如何了?” 赵传薪看向英华:“你都说冒昧了,那你还问?” “我……” “哈哈开玩笑的,不要那么小气嘛。”赵传薪走过去熟稔的拍拍英华肩膀。“佳慧好得很,能吃能喝能睡,养的白白胖胖,像一头小猪羔子。” 这话要是让刘佳慧听了,肯定不觉得意外。更不会生气。哪天赵传薪要是客客气气非常礼貌,那她反而要小心翼翼,因为指不定又要出什么幺蛾子。 可一直惦记着刘佳慧的英华,却是说不出的别扭。 谁特么用小猪羔子比喻人? 为了刺探更多消息,英华决定忍了! 他问:“刘小姐可曾提及过我?” “提到了提到了。” “哦?”英华眼睛一亮。“刘小姐说什么了?” “佳慧说,那次和敛之先生同行,坐的船的船票存根丢了,回去无法报销了。” 英华满脸希冀:“还有呢?” “没了!” “……” 就这? 你特么逗我呢? 赵传薪开门见山道:“梁校长,不是说让我来演讲吗?所谓传道受业,解惑者也。赵某已经摩拳擦掌,迫不及待了。要不,这就去吧。” “……”梁敦彦是西方思维,可依然难以跟得上赵传薪的节奏。“这个,还没到时间,让学生准备一会儿。” 赵传薪深以为然:“说的也是。我那八九斗的才华,六七车的学问,一股脑的灌输下去,他们怕是脑袋会撑爆。让他们先清空清空思想,忘掉以前学的无用知识。” 梁敦彦立即望向了英华,八字眉下的小眼睛,散发出灼灼的质问之光。 闪烁中,便无声传递过去一句话:我看你出的是馊主意,这人根本不靠谱! 英华尴尬的不行,猛地咳嗽两声,对赵传薪说:“赵先生,北洋大学,可是一个正经的学堂。这里走出去的学子,将来都会受到重用。可不能,不能太随意了些。” 此言着实令赵传薪恼怒:“敛之先生一把年纪,可说出来的话却是极为不稳妥。什么叫正经的学堂?什么叫不能太随意?赵某教的,可是很正经的学问。” 英华无语,他怎么就一把年纪了?正年富力强呢好么? 梁敦彦当和事老:“赵先生,这就是一次演讲而已,算不得教育,想说什么就说好了,北洋大学是个思想开放的地方。” “敛之先生看看,这,就叫作专业!大学本就是思想开放的地方,可不能搞封建迷信。梁校长,要不说还得是你!” 英华和梁敦彦:“……” 什么叫搞封建迷信? 你当着清廷的命官,说什么封建迷信,这合适吗? 梁敦彦擦擦汗,拿出怀表看了看:“时间差不多了,应该已经准备好了。邀请的那些来宾,应该也已就位,咱们这就出发吧。” 他怕再说下去,搞不好会脑中风。 三人出门,梁敦彦故意落了一步,和后面英华小声却咬牙切齿的说:“敛之,待会儿他演讲完了,要是讨不到钱,我跟你没完!” 英华苦笑:“我觉得,你只要让他尽了兴,掏钱什么的都是小事。关键是,一会儿你别打断他的话,让他畅所欲言。” “那他,万一和刚刚一般,说些大逆不道的话,又当如何?” “尿遁,把个中干系摘掉,回头就说你不知他说的是什么内容,事后才知道为时已晚。” “行,照你说的办。” 梁敦彦已经隐隐有些后悔了。 好像得不偿失啊。 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原本他以为,像赵传薪这种人在正式场合怎么着也应当严肃一些。 可就这么一会儿的交流来看,很难办到。 前面的赵传薪忽然顿足,转身问:“梁校长,你们嘀嘀咕咕什么呢?不会是在商量如何诱捕赵某吧?赵某知道,之前某段时间,朝廷似乎通缉我来着。” 梁敦彦忙说:“那不会,放心吧赵先生,你的海捕文书已经收回,不但不会抓捕你,还因为鹿岗镇慈善会的善举,朝廷一度有人提议褒奖你。” “啥褒奖,我怎么不知道?不会随便找个人,帮我把奖品给领了吧?” “……”梁敦彦深吸口气:“确有人提议,不过这个奏疏被搁置了。但请放心,通缉这类事断不会发生,这点可以向赵先生保证!” “那行吧。” 连个奖状都没给,赵传薪不大乐意。 当赵传薪来到礼堂。 从大一到大四,从本科到预科,从社会科学到自然科学,下面已经乌泱泱的站了好些个学生。 甚至,天津城的女校学生也挤进来跟着凑热闹。 除此外,贵宾台上还坐了一些人,多半是北洋大学的教师。 当赵传薪扫视一周,却意外的发现了个熟人——爱新觉罗·载振! 我擦,这老小子咋也来凑热闹? 他此时还在幕后,梁敦彦拎着个铁皮桶扩音器上了台。 “肃静,肃静。” 见校长上台,下面师生为之一静。 校长的面子,还是需要给的。 梁敦彦说:“今天,北洋大学特意请来了著名爱国人士和慈善家——赵传薪先生来做演讲。接下来,请赵先生登台。” 赵传薪不怎么闪亮的登台了。 没有聚光灯,差评! 场面极其安静,众人都在静静打量传说中大闹美国东西部,以及乐善好施的赵传薪。 一个女学来的女生,抱着一本书和同伴小声嘀咕:“赵先生竟然这般年轻英俊?” “是啊,我还以为是个粗野的武夫呢。” “你看他,个子好高啊,比旁人高出一头半,校长站在他身边像个孩子。” “嘻嘻,他好像一点都不怯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