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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简单?

    左莙挣扎着按掉床头柜上嗷叫的闹钟,抱着被子滚了两滚才慢腾腾地坐起身。她在床沿坐着发了会呆,下意识收回不知道飘在哪里的目光瞥了一眼闹钟。

    6点43分。

    她打了个哈欠,随手把床上沾了阿瞒附着液的干硬床罩整个拽下来丢到卧室远处的小型单间盥洗室门口,抓抓头发站起身,趁着伸懒腰的劲头一鼓作气拉开了厚重的窗帘。外面山间初晨的阳光猛地倾倒进来,带亮一室光华。而随着阳光一同涌进来的,还有趴在外面池边刷一下亮起来的阿瞒的目光。

    左莙懒散地倚在窗边未关牢的一侧,环起手臂将头贴在玻璃上感受着清晨的山风顺着窗缝幽幽的刮进来,模糊的大脑嘎吱着艰难地开启一天的使命。

    这家伙...什么时候回去的...

    她和对她挥挥手后便改为单手托腮看着她的阿瞒对望一阵,渐渐深思模糊着开始出神。

    山林间的清晨向来空气清香,随处可闻的鸟鸣声和风应和着,总是刮过许多奇妙的味道。那些在夜里开放的花朵捎带着相隔遥远得邻居家主妇或管家晨起劳作的早餐香气,带上某种不知名的木香混合糅杂在一起晃晃悠悠的到来,飘散在这方有人气的时间。昼夜温差的存在和略高的地势令早醒的林间雾气缭绕,水面上宁静的裹着缥缈蒸腾的水雾,在阳光下微笑着的阿瞒身边来后复去,那条粗长的鱼尾隐没在水下与河泥之间来回波动,打散平静的水面带出三千世界的波澜,在微风中勾勒出一幅山精的假象。

    只有在这种时候,站得远离人间,远离自己,当思维挣扎着挤出大脑飘向无穷远纵观俯视着自己的生活时,左莙才能好像醒悟一样的有这样一个认知。

    她家的后院,养了一只人鱼。

    他并不美,可她竟为此而窃喜。

    左莙眯起眼睛,看着对面不远处那个因不满她发呆而将尾鳍露出水面,在阳光下晃悠着跟她打招呼的家伙,嘴角不受抑制的勾起。她也冲阿瞒挥挥手,站直身子抻了几下双臂,随后向着他的方向挥舞了几下手掌,指着盥洗室对他做了个【我去洗漱】的口型。她看到那家伙憋着嘴不高兴的对她慢吞吞的点点头,也挥了几下鱼尾便逐渐下潜,最后只剩一双幽蓝的眼眸和扒着池壁的莹白手指露在池边上。

    孩子气。

    左莙噗一声笑出来,摇摇头走去含了口漱口液打开卧室的房门,打算晃悠进厨房给自己磨杯咖啡。

    “左小姐,早安。”

    “!!!”左莙刚一开门,吓得差点没把漱口液咽下去。她大睁着双眼消化了几秒眼前的场景,缓过神来匆匆在流理台吐掉漱口液才再次转身面对端着咖啡好整以暇的沐左鸿。

    “早...早,沐先生。”

    这对话怎么这么...既官方又诡异。

    左莙稳住心神冲他点点头,扭头去拿架子上的咖啡豆。

    “左小姐,抱歉擅自使用你的东西,作为补偿我给你留了一杯。”沐左鸿虚拦住左莙的动作,指指一旁还冒着热气的一杯咖啡,声音中满是春风和煦。“不知道你习惯什么口味,就只做了黑咖啡。”

    “多谢。”左莙也不推辞,拿过一帮的咖啡试温后便打开伴侣盒,在沐左鸿饶有兴趣的目光中抓起一大把方糖往里投放。厨房中一时间只有搅拌棒与杯壁相撞发出的脆响,衬托着一室尴尬的宁静。

    “左小姐昨天睡得还好么?”不多时,沐左鸿将饮空的咖啡杯放在水龙头下清洗,伴着流水声随意地抛出一个问题。

    “不错,你呢?”左莙挑眉。

    “啊,我睡得并不稳妥。”他摇摇头叹息一声,语带无奈“似乎是隔壁的教授在说梦话,吼得很大声。”

    “噗——”左莙假意喷笑,暗松口气耸肩“我睡楼下,没听到,你等老头子醒了可以跟他提提意见。”

    “臭丫头,又怂恿小沐找我什么麻烦?”左莙一扭头,恰好看到左澄拧眉说完这句话打了个哈欠。

    “啊,早啊爷爷,沐先生说你昨晚说梦话影响他睡眠质量了。”左莙坏笑两声,走过去用手肘拐了他一下“欸,我说爷爷你不会是认床吧?都多大人了...”

    “习惯的生活方式和年纪没有关系!这叫恋旧!”左澄翻个白眼,严正捍卫自己的生活方式。“还有你,”他敲了下听到他呼声正拎着空杯子待命的沐左鸿“嫌我老头子吵?正好,今晚上你就别在这睡了。”

    “教授?”沐左鸿不解。

    “我有几份资料是文件形式的,临来的时候忘带在身上了,你帮我回实验室去拿来。”左澄拍拍他的肩膀“来回路费找把你派发过来那群猴子要去。”

    “现在就走么教授?需不需要再检查下有什么漏掉的东西,我一并都带回来?”沐左鸿眼镜后的双眸似乎闪了下随即点点头,半句异议都没提出。

    “吃完早饭就动身吧,你早点去,我再有什么需要的半途给你打电话。”

    “好。”

    *

    “这就...结了?”左莙看着低头默数着手机中事件备份和注意事项的沐左鸿逐渐消失在林间葱郁的树木中,眨眨双眼。

    “不然你还想怎么着?”左澄蹲在大门楼梯上咬了口面包。

    “这是不是有点太简单了?要是这小子这么听话,你昨天晚上跟我们描述的那叫一个危险干什么?”她戳戳身边几乎要由蹲改趴明显没睡够的老人,一阵无力。

    “无论他想干什么,表面上的服从都是必须的。再说我路上时不时给他打个电话确认这小子的行踪,他暂时构不成威胁,别的你就甭担心了。”左澄两三口吃光手中的面包,站起身拍打着身上的渣滓慢悠悠的往后院走去。

    “你干嘛去?”左莙收回望着林间路的目光。

    “窃/取情报。”

    “......你丫单纯就是想找阿瞒的茬而已吧。”左莙翻了个白眼,也跟上他的步伐,嘴角和眉间一齐弯着,心绪昂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