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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是负责同一个杀手,负责的对象没有太多的意外状况,是支很稳定的绩优股。 也就是说,业绩的差异,其实就等于我跟玄青叔的差异。 一个是在业界打滚多年,甚至还成立公司自己开业的老手;一个则是完全的外行人一脚踏歪,掉进业界的菜鸟。 先不说各方面能力的优劣,光是相关人脉的丰富程度,就让玄青叔的潜在客户比我多上几十倍。 最终手段就是请玄青叔帮忙介绍客人。但是…… 「不要那么做比较好喔。」 梢姊当时是这么说的。 「你以为玄青为什么要找新的经纪人?就是因为自己不想下去做啊。理由?我不知道耶。你要去问问看吗?」 我当然不敢问。 穿着正式服装走在平日上午的路上,总会让我想起不断求职面试的那阵子。身为前辈的梢姊都是那样的正式打扮,所以我也强迫自己每天工作时都要穿上正装。 正当我想着大白天要去哪里招揽这见不得人的生意时,突然有人叫出了我的名字。 「杨品宣?是杨品宣吗?」 我回过头,看见了一个有些熟悉的面孔。一时之间,我却记不起眼前的女性是谁。儘管那个笑容十分热切。 「果然是你。还记得我吗?方易安,你的高中同学。」 「啊……是你啊。好久不见。」 会认不出来也是当然的。除了时隔多年以外,方易安的外表打扮也变了不少。高中时单调的制服和一贯的短发发型,已经变成了风格清新的洋装和经过染烫的波浪捲棕色长发。唯有笑起来时微弯的眼角一点都没有变。 「你变了好多耶。」 「你也是啊。」我浅浅一笑。 「好巧喔,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要不要找个地方坐下来聊聊……啊,正在忙吗?」 或许是看到我的服装,方易安补了一个问句。 「没关係,我刚好有空。」 我习惯性的拉了拉领子。 「你喜欢什么样的店?」 「你对附近很熟吗?太好了!这个嘛……刚好我想吃一点甜的,有推荐的店吗?」 「有啊,跟我来。」 这半年来,经过业界各种大小事的洗礼,这一点戏剧性都没有的重逢对我来说已经不算什么了。 根本不值得惊讶。 就算身分标籤掛着「高中同学」四字的她,是我青春时期的单恋对象,我也一点也不惊讶。 一点也,不。 ※ 「嗯~~这个巧克力戚风真的好好吃耶!」 「你喜欢就好。」 我笑着喝了一口咖啡。 货真价实的苦味。 这是距离公司没几个街区的一间小餐馆。店面不大,但是包括简餐、甜品以及冷热饮都有供应,是蛮方便的一间店。 除此之外,这里偶尔还能接到生意。因为店铺位置低调不显眼,店内也很适合密谈。 儘管如此,大部分的时候,这里就只是一间普通的餐饮店。 「你大学是念c大啊?」 「是啊,离这里不是很远。」 「听说你们学校的社团活动很丰富。」 「……那栋大楼根本就是乱源。」 「乱……?」 我赶忙改口:「因为参加社团的学生很多很热闹,所以社团大楼附近常常都是乱乱的那种感觉啦。」 居然一个不小心就把真心话说出口了。 「你有参加什么社团吗?」 「没有耶。」 「为什么?」 「这个嘛……我当初也是很侥倖才考上c大的,应该说是水准超出太多还是怎样……我光是读课内的东西就很吃力了,没什么时间玩其他的东西。」 而且我还延毕了一年。 「不过看你现在这样,应该有不错的工作吧?」 「也、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工作啦,就只是个小小的……业务。」 业务应该比经纪人还要容易理解吧。我猜。 「是卖什么的业务啊?介绍一下,搞不好我哪天也会用到。」 不,你不会用到的。 我也希望你不要用到。 「关于我的工作,说明起来有点囉嗦……」 「这个时候是不是该像商务人士一样,交换名片?」 「呃……这个是我的名片。」 「《黑鷲物流》……经纪人?」 「那个是我们业内习惯的称呼,你就想成仲介或业务那样,负责客户开发方面的工作就是了。」 「我没听过这间物流公司耶。」 那是当然。我在入行之前也没听过。 「我、我们公司算是比较特别的,规模也没有说很大……算是物流业当中的特化版本吧?有些特殊的货物(例如『死亡』),像是特别高单价的(例如『死亡』),或是在运送上比较困难、需要特殊专业人才或器械的(例如『死亡』),就会找我们公司来媒合,处理配送的相关事宜。」 「嘿——听起来好特别喔。」 「使用这方面服务的人真的很少啦。一般人的物流需求,其实靠着那几大物流公司跟邮政系统就能应付了。」 能即时扯出这么一大段不算说谎也不算诚实的废话,我也不由得对自己感到佩服。不过,要是再被追问下去可就不妙了。 「那你现在是做什么的啊?」 方易安有些羞赧地笑了笑:「现在没有工作。不过,之后应该会转职吧。」 「转职?」 她举起了手,让我看见无名指上的金属光泽。 「是呀。转职成家庭主妇。」 说完,她自顾自地笑了起来。那好像是一种—— 很幸福的笑容。 「你结婚了啊?恭喜。」 「最近才搬来这附近。我们打算等事情全部都安定下来之后再补办婚宴。到时候再发帖子给你?」 「好啊。」 我说出和内心想法完全不同的词汇。 「感觉蛮早的耶,这个年纪就结婚。」 「会吗?你算算看嘛,假设二十三岁结婚、二十四岁有第一个小孩的话,等小孩国中毕业的时候,我也差不多四十岁了喔。到时候就是个如假包换的大婶了。」 「说什么大婶,太夸张了。」 以精神状态来说,我现在就已经是大婶了。 「不管怎么说,不是被逼的就好。」 「被逼?」 「有些家长不是等小孩年纪一到,就会希望他们赶快结婚吗?」 例如我妈。 「我们家倒是没有这方面的问题呢。」 「你都已经结婚了,是要逼什么。」 「这么说也是。」 方易安笑了笑。 「那你呢?在c大的时候,有没有遇到不错的男朋友啊?」 是了,她不知道。 我曾经的单恋对象,青春时期投注大量大量思念的对象,并不知道我视线中所蕴含的一切。 也不可能知道。 很谨慎地,我控制脸部表情,用微笑说出这句话:「我现在单身。」 方易安露出了听八卦的表情,笑着凑近我。 「那有没有潜在对象?可能成为你『另一半』的人。」 不晓得为什么,我不想正面回答这个问题。 方易安的态度或发言,并没有任何让我觉得不舒适或不愉快的地方。 儘管如此,我还是用不同的方向来回答这个问题。 「我一直觉得,『另一半』这个词的用法不太对。」 或许是告别,或许不是。 告别可能在好多年前就已经完成,也可能是在这句话之后才完成。 不管怎么说,我能知道的只有一件事。 接下来的这段话,一定没有违背我最真实的想法与感情。 「如果说找交往对象就是在找『另一半』……那不就代表,找到对象以前的自己是『不完整』的吗?」 端着手里已经渐渐冷掉的咖啡,我把自己的想法说出口。 「就算没有对象,我也希望自己是完整的。」 --